潇潇
“哗哗”
那是雨水落下绿叶的声音
接连而淅淅沥沥，连同微风撞击着玻璃
它赋予宁静以更宁静，它赋予夜晚以更幽深
同时赋予某某一个翘首以盼的梦
可
是噩梦
那是幽暗的槲寄生林深处，神秘却予人莫名的温暖，也许要归因于这片林的主人，梦的直觉这样告诉我，不算悦耳却清脆的鸟鸣声也暗示着我
那是蜿蜒的枝干，直达某些熟悉的祷告
那是雾的迷离，铺满眼前的熟悉
我看不清近在眼前的浮光掠影，只闻见愈加浓烈的柑橘香味
我好似偷听到某人的愿望，又好似被某人寄以愿望，我如聋哑，如失聪与失明
却也如迎面的风般顽强
我用嗅觉记住她，也记住她的话语，我“听”见她说：
“请像这股风一样，就像气味会深埋在脑海中一样”
“记住我”
那也是昏暗的宴席，那本不该如此昏暗，梦的直觉又告诉我，却矛盾着
那是无烟尘的团聚，那是明亮的烛台上，那是致幻的浓香，与莫名清晰的雨声
是因为相冲了记忆？还是因为相冲了感官？
那本不该如此昏暗，不是吗？
可我却看清了她的脸，只凭着昏暗里的烛光
嗅觉里的柑橘香消失地飞快，又或许是被燃剩的灰烬覆盖
我看清余烬攀上她的黑西装，看清内里的红羽一点点擦过桌的边沿，未落地就已消失不见
我听清布料的摩擦声，是桌布，是衣料
是我与她，这样两块布的缠绕
我看清了她的红眸，被微微烛光攀上半边脸庞，那就是两个极端，这次我的目光可以直达她的眼睛，她的睫毛，她眼眶中所有若隐若现的泪水
我听清了她的祷告她的愿望，她突然的坦白，她设下的骗局，她所有遗憾的蓄谋已久
我听见她又说：
“记住我”
“就像记住自己心跳的节拍，记住我的心跳声”
那是她意料之中放大的瞳孔，是我的瞳孔，那是我意料之外的痛苦
那是怎样都把握不住却又停不下来，只能见证它的猛烈又消失的心脏共振
那是我们心脏的最近距离，几乎紧贴在一起的同频
那是空白的盛宴，空白的触感
那是垂落在臂怀的西装，那是被手指紧握挤出褶皱的红羽裙，那是落在我肩头的余温，曾束住她有着红色发梢的黑发，是随四季变化颜色的枫叶头饰，这时却是如宴席烛光模样般的深沉
烛光又打在我的侧脸，怔怔的，与曾在她脸上的位置相近
这是我与她的第二次亲吻，源于烛光交替的间接，却远赶不上那深林处的温暖
浮光掠影最终彻底沦为吹影镂尘
冰凉的，错乱的，雨落声渐大的
我惊醒
可
是美梦
那是意大利南部的岛屿，那是西西里的日出
广阔的日出，舒服的日出，慵懒的日出
那是我记忆里的最眷恋
那是柑橘的丰收季，是欢快的鸟鸣声，是蜿蜒到天上去的山道
我的目光追随着柑橘上摇晃的绿叶，追随远处的地平线，望向一切神秘的未来
又果断快乐地在柑橘、烟草香味中结束憧憬
我看向姐姐呼唤的方向，追随她嘴角微微里的细碎的，平凡的，却会带来笑容的好消息
那是柑橘季的热闹
那是传说中有着奇迹事，会给人恩典，赦免人的罪的地方
那是爱世人的神
那是能用以泄愤的血液，那是水坑倒影里走私酒业得来的微醺沉醉
那是逃脱后短暂的放松
那是她的灰绿色眼瞳，印着暴雨，亦清澈地映着我
那是她突然伸来的橄榄枝，一片瓦砾
那是她不加以掩饰的关心，是她的从未抗拒过我的热情
过于纯白呢，My lord，纯白得叫人欢喜
那亦是我的纯白鸽
那是易成为遗憾的短暂，却由我的红伞再次镌刻，西装浑浊在雨里
那是一份青涩的奖励
那是她脸上的红晕，连红雨伞也掩盖不住的红晕，是第一个吻
那是她所有向我承诺的誓言
那是她握紧我手带我离开深渊，带我去向救赎
那是她，成为我唯一信奉的神，成为我唯一祈祷的价值，成为我告别的最眷恋
雨停，日光初照，射向我的床铺，有同样适配于我的慵懒
我醒得朦胧
梦于此刻彻底终结在现实
那是她良久沉默后的回答
"Ah, I never thought my lord would look at me like me when I was asleep, my pleasure~"
- "It's my pleasure."
"You disappeared in my arms, again."
- "Hmm, and?"
……and？
她抱住她，宛如在梦的最后抱住那叠衣物
上一次拥抱，是什么时候呢
日光是温暖的，映下窗框的影子，是有序的
这是难得的好天气，也是她难得的失神
她又从她的颈窝里睁开眼，此时此刻的柑橘香味怎样都不会再消散，而那在日光下闪耀着的红色发梢正如她怀里的羽毛触感，轻挠着她
她抬起头，望向那明亮的双眸，如烈火般紧跟随她的双眸，灼伤过她，却从未不温暖她
那也是柑橘季的颜色，是寒冬中温暖的颜色
幸好
还是美梦
"Hmm, and?"
- "I don't like it."
- "I like having you around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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